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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阿勒泰追极光 颠簸而闪亮

发稿时间:2024-05-28 10:36:00 作者:张茜 彭美茜 来源: 中国青年报

朱进在极光下。詹想/摄

      5月11日凌晨,当观众通过直播间观赏极光时,北京天文馆原馆长、研究员朱进正在阿勒泰天文台现场观测夜空中的“烈焰”。这是他第三次在国内“捕捉”到极光。

  他告诉中青报·中青网记者,极光,顾名思义,通常出现在地球的南北两极。这一次,受到多个日冕物质抛射过程的影响,地球发生特大地磁暴,5月11日至12日出现了范围极大的壮观极光现象,我国北部许多地区都能看到或者拍到极光。

2024年5月12日凌晨,出现在阿勒泰地区的极光。朱进/摄

      这种情况显然是罕见的。朱进介绍,太阳活动有周期性规律,当太阳风裹挟太阳带电粒子流吹向地球,地球磁场会将部分带电粒子沿着地球磁力线导向南北极。这些带电粒子与高层大气中的原子等碰撞,产生大规模放电,就形成了发光现象。如果太阳活动特别强烈,地球磁场力量不敌,大量带电粒子无法被导向南北极,原本常见于高磁纬地区的极光,就会扩大至中低纬地区乃至赤道地区。他以著名的卡林顿事件举例,在1859年的超级太阳风暴中,世界范围内、从极点到低纬度地区都可以看到极光。

  要捕捉到这一壮美的天象,单是了解极光形成的原理还不够。还需要像猎人一样冷静分析时空条件,以及等待。

2024年5月11日凌晨,出现在阿勒泰地区的极光。朱进/摄

      作为一个有经验的极光“猎手”,朱进5月8日在天文爱好者网站查阅太阳活动数据时,就判断这次的太阳日冕物质抛射到达地球后,将大概率引发非常强烈的地磁暴和极光活动。但他不能准确判断极光到底会在什么时间开始,也无法准确知道在某地观测的效果如何,能确定的是“越往北,越好”。而国内北方的理想观测地主要是两个,一个是黑龙江省的漠河方向,另一个就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阿勒泰地区。一查天气预报,他认为阿勒泰最有把握。

      他和北京天文馆的同事一拍即合,1个小时后就订好了飞往阿勒泰的机票——他完全没顾及自己头上固定伤口的纱布还没取下来,腿上缝针的地方还没拆线。“‘五一’在香山参加越野比赛,不小心摔了一跤。”朱进头上和腿上缝的20来针,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还行,没碰着骨头。”

  下飞机,租车。朱进带着两部手机、3套相机以及3个三脚架,和同事深入广阔的阿勒泰地区。5月9日深夜,他们二人来到阿勒泰市阿拉哈克镇。

朱进在阿勒泰勘查观测地点。前不久他在运动时不小心受伤,头上固定伤口的纱布还未取下。詹想/摄

  拍摄到天亮,极光没有现身。

  次日,他们又驱车前往位于阿勒泰市区东南方向约70公里的阿勒泰天文台。在那里,他们遇到了来自其他地方的天文爱好者。“戴建峰带了9台相机!”朱进和同事代表北京天文馆,与这位已经成为网红的资深天文摄影师一起进行了极光观测的直播。

  据朱进了解,天文台旁边的千年牧道是牧民们“转场”的必经之路。同时,这片开阔、无遮挡的原野也是一个开展天文观测的绝佳位置。

  早在2003年10月,朱进在位于河北省兴隆县的中国科学院国家天文台观测基地就看到过极光。2015年3月,他在新疆克拉玛依市乌尔禾区也捕捉到过极光。当时他原计划去拍摄日偏食,临时收到地磁暴变强的消息,他立刻驶离高速,寻找到一处开阔之地等待极光。当他举起手机朝着北方拍下第一张照片时,大半个屏幕的璀璨红光映入眼帘。

  有了先前观测极光的经验,朱进在这次守候中更为从容。他们和阿勒泰天文台的工作人员一起吃了晚饭。5月10日晚上10点,戴建峰的直播设备开始工作。晚上11点,他们在天文台西侧的小山坡上架起相机,准备拍照。

  数小时寂静之后,11日凌晨,天空终于开始出现变化——红色的极光犹如舞者,在漆黑的夜空中悄然起舞,逐渐掀开了她神秘而迷人的面纱。

  事后朱进查知,这个时段,Kp指数已经拉满9级。Kp指数是地磁短期波动的指数,中国科学院空间环境研究预报中心称,2024年5月11日2:00-8:00,地磁发生强烈扰动,Kp指数连续6小时达到最强地磁暴等级(Kp=9),为2004年11月以来最强地磁暴。

  “柱状的结构越来越多,愈发明显。我们都没有睡觉,大家都出来看它。”朱进说,那些原本肉眼难以辨认的光柱,在屏幕中逐渐变得清晰。北京天文馆将这一壮丽景象直播给了观众。

  但“猎手”们还没有满足,在行程的最后一天,朱进一行想找个有水的地方,拍摄极光在水中的倩影。他们停在了额尔齐斯河南岸,阿勒泰地区富蕴县希勒喀仁村附近。但夜幕降临后,狂风骤起,沙尘弥漫。这一晚,极光的活动没有前一晚强烈,但他们仍然捕捉到了漫天粉红色的光芒。

  尽管已经连续几天没怎么睡觉了,但他们依旧舍不得睡——乌鲁木齐飞回北京的航班是最后的拍摄机会。朱进和同事选了两个左侧靠窗的座位,端起相机,蓄势待发。遗憾的是,当天晚上的极光活动并没有像某预报说的那样变强,他们在飞机上没有拍摄到极光活动。

  40多年来,朱进一直从事天文相关领域的工作,已经习惯了野外观测的通宵达旦和风餐露宿。几天奔驰数百公里的日子虽颠簸,但闪亮。他不觉得辛苦。

  “人们基本上会无差别地对天象感兴趣。”在朱进看来,天文奇观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其真实的“亲历感”和“意料之外”。2003年他第一次在北京附近目睹极光时,内心激动不已,迫不及待地逐个给观测站上每个圆顶里的工作人员打电话,邀请他们一同欣赏。

  他认为,一个罕见的事情发生,本身就是具有吸引力的。“天文不是1+1=2,你无法事先准确地预知结果,当你仰望星空的时候,总能看到出乎意料的天文现象。”朱进说。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张茜 实习生 彭美茜 来源:中国青年报

 
责任编辑:邱晨辉,原春琳,王国强,谢宛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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