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青报·中青网见习记者 张仟煜

　　记者 张渺

　　“差点以为这是个真人了！”8月22日，在2024年世界机器人大会的展厅内，一位穿着西装皮鞋、打着领带、戴着眼镜的人形机器人，梳着偏分短发，缓缓张开双臂，作出演讲的姿态，“迷惑”了不少现场观众。

　　据现场工作人员介绍，这是一位外国政要根据自身形象定制的仿生机器人，身高约为168厘米，体重约52千克。这位人形机器人的身上集结了最新技术：仿生人脸技术、灵巧手技术、自主巡航避障技术等，同时，“他”直接与大语言模型连接，不仅可以唱歌、跳舞、制作咖啡，还可以完成实时的人机交互。

　　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位东方女性人形机器人，相比之下，“他”的脸上多了斑点和法令纹，肤色有些不均，皮肤状态并非完美，也因此更加具有“迷惑性”。如果说有什么明显的“皮肤破绽”的话，“他”锃亮的黑色皮鞋下方是一个连接电源的圆盘底座，似乎从视觉上提醒着人们——它是机器人。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了解到，在今年的世界机器人大会上，人形机器人参展企业达到历届最多，共有27家人形机器人整机企业和30多家产业链上下游企业亮相。

　　2023年11月，工业和信息化部发布《人形机器人创新发展指导意见》，其中给出我国人形机器人发展“时间表”：到2025年，人形机器人创新体系初步建立，“大脑、小脑、肢体”等一批关键技术取得突破，确保核心部组件安全有效供给；到2027年，人形机器人技术创新能力显著提升，形成安全可靠的产业链供应链体系，构建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产业生态，综合实力达到世界先进水平。

　　“在企业、政府、应用方等各方主体合力作用下，我国人形机器人产业正处于‘井喷前夜’。”工业和信息化部原副部长、中国电子学会理事长徐晓兰在近日举行的世界机器人大会新闻发布会上说，三方合力之下，有望形成以应用需求为牵引、以构建新业态新模式为导向的人形机器人产业生态，有望催化人形机器人成为继计算机、智能手机、新能源汽车之后的又一颠覆性产品。

　　前文所述身高168厘米的人形机器人，来自上海清宝机器人有限公司，该公司副总裁张杰东告诉中青报·中青网记者，今年公司人形机器人的订单“爆发式增长，订单都排到明年了”。在B端，展览讲解、品牌宣传、商业引流，以及汽车智能座舱测试和3C产线等方面的用途较多；在C端，丧偶老人、失孤父母、失去亲人的年轻人青睐于按照已故亲人的形象，通过人形机器人达到“复活”的效果，缓解痛苦和孤独。

　　“目前的价格是十几万到几十万不等，未来价格会进一步下降，走进千家万户。”张杰东告诉记者，目前价格降不下来的原因：一方面，本体的技术尚未完全成熟稳定，部分技术无论国内外仍未取得完全突破；另一方面，产业尚未真正实现规模化量产。

　　张杰东说，今年能明显感觉到，上下游产业链比往年更完善了、质量也提高了。人形机器人的零部件跟汽车的零部件很多是相似的，中国的产业链基础相对完备。他告诉记者，今年很多原来做汽车零部件、自动化等传统行业的公司转向了人形机器人行业。

　　浙江禾川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在2023年4月成立了“人形机器人事业部”，这家成立快13年的公司一直在工业自动化领域深耕。去年开始，该公司开辟了属于人形机器人上游的业务——做人形机器人的核心零部件，如关节执行器、驱动器和传感器等，换句话说，也就是为人形机器人做“关节”。

　　“人形机器人赛道最关键的就是‘关节’。”北京人形机器人创新中心工作人员告诉中青报·中青网记者，比较常见的人形机器人上大约会有30-40个“关节”，在行业内也叫“自由度”。而在人形机器人整机的成本里，关节占到60%-70%，关节模组决定着机器人的性能、成本、价格等。

　　负责禾川科技人形机器人“关节”业务的现场工作人员告诉中青报·中青网记者，今年他明显感觉到，客户的要求越来越高、越来越多。针对用户不同的应用场景，他们需要针对性设计相应的零部件，手术机器人、激光扫描、半导体等领域的要求各不相同，行业内也尚未达成统一的标准。不过，比较共性的需求是：将零部件做得更轻、更灵活。

　　这位工作人员介绍，在今年的世界机器人大会展区，有客户直接找他们下订单，“其实以前我们搞传统工业自动化的展会，是很少遇到现场下订单的”。他也参加了2023年世界机器人大会，当时只有5-6家人形机器人公司参展，但今年就有27家。

　　一家国际投资银行预测，到2035年，人形机器人市场规模有望达到1540亿美元。在来来往往的参展人群中，张杰东告诉记者：“明年可能会迎来人形机器人的‘iPhone时刻’。”

　　值得注意的是，人形机器人产业目前的盈利状况并不像现场展示的那般“耀眼”。

　　当被问及该项业务的盈利状况时，禾川科技的现场工作人员摇了摇头：“还在烧钱”。据他们介绍，公司接到最大的订单数量并未上千，大部分是采取半自动化方式制作。在他看来，人形机器人行业仍处于探索阶段。张杰东所在的上海清宝机器人有限公司，产线平均每天生产4台人形机器人。

　　8月21日，2024世界机器人大会开幕，会上发布了《人形机器人十大趋势展望》，其中提到人形机器人的三种垂直应用场景：工业领域、特种领域（如科研探索、抢险救灾等）、民生领域。

　　三个领域的应用在本次世界机器人大会上均有呈现。其中，民生领域的“家政服务”引得不少观众驻足。围着围裙、戴着厨师帽的优理奇科技公司人形机器人Wanda，用了约22秒做出一个汉堡。Wanda还有别的功能——叠衣服、收盘子、洗碗、洗衣服。

　　据优理奇科技公司现场工作人员透露，该公司首批人形机器人将于今年9月量产。

　　“在工业应用中，生产线上重复的工业机械臂工作与灵活的人手工作之间，就是人形机器人的使用范畴。”现在生产线上大量重复的动作，都用工业的机械臂去完成，还有一部分需要灵活的人手操作，这两部分目前人形机器人尚且替代不了。北京人形机器人创新中心一位专家告诉中青报·中青网记者，业内有一个说法是叫“721”，即未来工厂将由70%的工业机械臂、20%的人形机器人和10%的人共同协作完成。

　　“我们需要充分使用想象力，来想象未来世界。”8月22日上午，在世界机器人大会的主论坛上，国际机器人联合会主席Marina Bill提到，2019年全球安装了6万个机器人，其中以工业机器人为主，2022年这个数字达到了50万，“未来将超过几百万，且更多运用到学校、车辆和厨房中”。